七个梦境

昼——水果捞

水果捞

one three是十三:

《永昼》––水果捞


(一)


“汪汪”,有一声狗叫,我听见狗叫,有些奇怪,跑出来一看。



 门口蹲着一个小男孩,顺毛的样子很乖,正在抚摸两只纯色的小狗,一条我认得,是一只流浪狗,常来我这,我都会给它准备狗粮。还有一条奶白色的狗,好像是只比熊,有些眼生,像是小男孩带过来的,小小的很可爱。两条小狗正亲昵地互相蹭头,男孩的手轻轻揉着比熊的头,小狗也用舌头舔他的指尖。




我蹲下来不自觉的摸了摸两只小狗,小男孩顺着我伸出的手,转头看向我,迎着夕阳下山前淡淡的霞光,我看见了他红扑扑的脸颊,我朝他微笑。




“要不要进来坐坐?”见两只小狗玩得开心,我便问小男孩。


天渐转黑,天边的晚霞还未退,我和他站在咖啡馆门口,他脚边是两只小狗。


男孩不大,大约八九岁,长得比较高,快到我的肩。他摇摇头,“我没钱。”我微微弯腰,和他平视,“我们店有一个规矩哦,只要你给我讲述一个故事,我就会免费为你做好吃的东西。”




“啊?”他有些讶异,像是没有想到。“进来吧!”我朝他笑。




他跟着我走进来,坐下。“你要吃什么?”



“我不知道……水果可以吗?”




我点点头,“当然可以啊。”从冰柜里拿出几样水果,关上冰柜门,我转头问他,“水果捞怎么样?”他嚅嗫着,似乎有些局促,“我没吃过……”




“那我做给你吃啊。”





我做的时候他一直很安静,坐得笔直,像上课端端正正的小学生。




我做好后端过来,看见他的手指攥着衣角,似乎紧张得紧,很局促。“里面放了酸奶,西米露,椰子汁,西瓜,草莓,芒果,火龙果,圣女果,很好吃的哦。”他松开手指,右手伸到桌子上,拿起了小勺子,挖了一口送到嘴里。






“好吃吗?”我充满期待地看他。







男孩点点头,“好吃,谢谢姐姐。”







“我才要谢谢你呢,第一次吃水果捞就是吃我做的,我的荣幸呀!”我扬起嘴角。




他也跟着我笑起来,露出两个小酒窝,隐隐看见小虎牙的尖端。



(二)


姐姐,我的名字叫陈思满。我以前叫陈海,是姥姥给我取的。后来我爸爸说不好听,我就自己取了这个名字。



我才来城里没多久,大城市里好多新东西,都是新奇的,所以我没吃过水果捞。



哦,我以前住在姥姥家,在一个小县城里。



我还是不太习惯这里,和我们县城完全不一样,这里
路很宽也很多,还有我从来没坐过的地铁,要学很难的英文,我看不懂路牌就老是迷路。



这里的超市都很大很大,我们县城只有一家小超市,不过东西都很便宜。大超市里的东西价格标着太吓人,妈妈一个劲往车里塞吃的,我看着包装的花花绿绿的吃的,都不敢拆了。



来这里不少天了,我老想回县城,好想姥姥啊。



姐姐,我们县城到处都是山的,水也清,很漂亮的。我在县城的时候,老是和满满一起满山乱跑,哈哈。哦,满满是我的好朋友,在县城最最好的朋友。



我老是和他趁着姥姥烧柴,溜进山里玩,一玩就是一整天。山里捉蟋蟀,摘桑果啊,好玩的可多了。满满总是粘上一身的杂草,我看着他笑的咯咯的。满满好傻啊,嘴里咬着狗尾巴草,老打喷嚏,还是不放,非要给我,让我钓蚂蚱。




我们两个人总是玩到肚子饿了才想起来下山回家,他跑的比我快,我跟着他,老是被他落在后面。满满跑得特别快,我没有一次追上过他,不过他跑了一半总会回头看我,离得远了,就会停下来等我。



满满特别喜欢用姥姥煮的红烧肉汤拌饭,一餐能吃一大碗,我都抱不动他,姥姥说我要多吃点,才能和满满一样壮。




我也想和满满一样壮,所以我要多吃饭,才能长高长壮,然后保护满满和奶奶。




满满比我小两岁,我和他一起长大,感情最好了。姥姥说要我努力读书,给我送到了县城的小学,我不乐意,上学了就不能天天和满满玩了,姥姥生气说不让满满吃红烧肉,那不行,满满会饿的,为了满满最爱的红烧肉我一路哭着还是去了学校。





满满站在院子门口送我走,我知道满满肯定很难过,我上学了以后就没人陪满满去山上了,没人和满满玩泥人了,那有什么办法呢?




上学真无聊,我看着窗户,想象满满在干什么,一想到满满对一盘子的红烧肉直流口水,就觉得可开心了。




其实上学还是有一点点的好处,放假学校会发苹果,老师说要我们平平安安,我觉得还是回家给满满吃了靠谱。





捧着苹果回家,那一路闻着苹果的气味,好香啊,很想咬一口,但是想到在院子门口等我我的满满,我能忍住。





走了很久,快到老屋了,姥姥带着满满来迎,满满看到我最高兴,我也高兴,比他还高兴,我们又能一起玩了。





学校发的苹果被姥姥切成两半,我一半满满一半,好朋友就是有好吃的要一起分享。






和满满在一起的时候,是我最开心的时候,我从来没想过有一天会离开满满,但是没想过的那天,还是来了




从那天起我失去满满了。


(三)


他垂下头没有再说话。


我拍拍他的肩,“没事的,朋友吵架了再和好嘛,那么好的关系就要开心啊。”


他仰起小脸,“不,不是这样的,不是吵架。”



“绝交了也可以和好的嘛,小孩都不记隔夜仇的。”


“不对!”他急得摇头。


“难道是因为你不能和他玩了?没关系的,以后还能见面啊。”



他刚要说些什么,外面狗吠声传来。他连忙跑出去抱了奶白色的狗回来,“他叫牛奶。”他说。


“爸爸前几天给我买的,牛奶很乖,抱着它的时候,它不会乱动,也不咬人,它总是乖乖地舔我的手。”



牛奶很可爱,大大的眼睛,毛色和牛奶一样白。



“好可爱啊。”我忍不住伸手抚摸它的毛,它趴在他身上,乖巧得厉害。




“你是不是很喜欢它?”




他犹豫着点点头“喜欢,牛奶是我的朋友,我没有认识的小朋友一起玩,牛奶可以和我玩。”



“狗狗是人类的好朋友,牛奶很棒,可以安慰到你。没关系,狗狗比人还珍惜友谊,你要照顾好牛奶哦!”我给他递了张纸,示意他擦擦嘴角红色的西瓜汁。


他一只手接过,擦了擦嘴,又问我要了张纸,细心地给牛奶擦去脚底的泥巴,看来是个很热爱狗狗的人。


我问他,“牛奶几岁了?”



他继续着手里的动作,“半岁了,刚买回来不久,牛奶是一只小狗。”


“那很小啊,它可以陪伴你很久了,狗狗最照顾得好能活很久。”




他听完我说的话,低下了头,声音也带着一丝飘忽。“嗯,希望牛奶可以活很久,做一只最长寿的狗。”



“会的,你那么喜欢它,它会努力活很久,一直陪你。”我揉了揉男孩的头,偏黄的头发有些长了,却很柔软。



“我喜欢它,它就能活的长一点吗?”他望着我眼里都是不相信。




“对啊,你要相信狗狗很坚强的,为了主人它会努力去活的久一些,我相信那些没能陪主人到终点的狗,都会很遗憾,主人是它们的全世界啊。”



“是你让你爸爸给你买的还是他为你买的啊?”我问。



“爸爸说,牛奶可以陪我。”他把小狗举起来抱,补充道:“他工作忙。”



“那你呢?你是不是很想要他陪你?”



“不,我只想要满满陪我。”


(四)


暑假是我最开心的时候了,又可以回姥姥家,可想我的满满了。


爸爸答应我回去住一个暑假,回老家的前几个晚上,我拉着妈妈去逛超市,带了很多满满会喜欢的零食,嘿嘿,其实是我自己想吃。


睡到夜里,妈妈急匆匆晃醒睡着的我,听她和爸爸的对话,我才知道姥姥半夜摔了一跤,腿可能骨折了。妈妈说是要赶回去,半夜也买不到票了,折腾到第二天中午才买到票回姥姥家。



姥姥家铁门紧闭,二叔说姥姥去了医院,爸妈又赶着上医院。



姥姥因为摔倒躺在了白色的病床上,好久也没醒,爸爸说姥姥脑溢血,我不知道这是什么病,反正我不喜欢这种感觉,我想姥姥和从前一样,起来给我做红烧肉,想看到一天到晚都在忙碌的身影。不是这样躺着,不动。



爸妈忙着照顾姥姥,没时间回姥姥家,只带着我匆匆回了趟那,拿着脸盆毛巾就走了。



那天我没看到满满,兴许去找邻居家的豆丁玩了。



已经三天了,姥姥还没醒过来,我想给她读戏本,但是那上面字太难了,我都认不全,只能给姥姥读童话故事书,是不是因为姥姥不喜欢故事书啊,所以不想醒过来。可是我喜欢《一千零一夜》,我仔细数过,《一千零一夜》没有一千零一个故事,只有一百三十四个大故事,就算加上了大故事里的小故事,那也只有两百六十四个故事。我每天都给姥姥念一个,等念完了,姥姥就会醒过来了。



故事书上有个故事,是关于两只小狗的,他俩是好朋友。书里说两只小狗最后因为抢骨头而吵架,最后都不和对方玩了。真可惜,两只小狗不懂分享,它们肯定没有学过一篇课文叫《孔融让梨》,我学了,还站起来大声朗诵了呢!我普通话不好,全班同学笑我,可老师夸我有进步呢!我和满满有好吃的都会一起分享,我们一辈子都不会吵架。



我把这个故事说给姥姥听,告诉姥姥我会一直一直陪着她和满满,陪他们两个一辈子!虽然我不知道一辈子有多长。



我勾住姥姥的手指,手指热乎乎的,我和姥姥小拇指拉钩做约定,“拉钩上吊,一百年不许变。”我想我一定会遵守承诺的,那姥姥也是啊,大人要说话算话,不然就是小狗狗,所以姥姥要快点醒来啊,不要丢下我和满满啊。




我是男子汉了,会讲信用,姥姥也是吧,要快点醒来。那我读快点,一天都读几篇,姥姥醒的就快。




故事书都快读完了,姥姥还是没醒,是我书买的太薄了吗,姥姥像小朋友一样不听话啊,和小海有时候一样,一点也不听话 ,坏姥姥。




第四天,一本书读完姥姥还是没醒呢,但是
妈妈说等我读完第二本姥姥就能醒了,那我得快点读。会醒吗?可妈妈为什么要站着病房外,看着姥姥哭,姥姥快醒了啊,书要读完了啊,姥姥要醒了哦,到时间了,闹钟在响你看。我给姥姥定了一个六点的闹钟,闹钟响了,姥姥怎么还在赖床呢?




我还在看那个狗狗的故事,妈妈叫了我一声,我看到她抹掉了眼泪,用手来牵我,袖子湿漉漉的。妈妈领我到了姥姥床前,让我叫声姥姥,“姥姥,醒了吗?”我凑近看姥姥有没有睁眼睛,没有。我盯着姥姥皱皱的手,用手戳了戳姥姥手背,没有回应。似乎有越来越大的抽泣声,是妈妈,妈妈哭的越来越大声,爸爸在低声安慰,我该哭吗?我看见带着白色口罩的叔叔抽走了姥姥嘴里的管子,姥姥没有反应,妈妈哭的更狠了。那道红色的线条变平了,之前我记得它是波浪,有小小的波浪,也有大大的波浪,不过现在没有了。



妈妈把我拉出了病房,回头的时候,我看见了,医生拉上了姥姥白色的床单,姥姥的眼睛被遮住了,又要打针了吗?那不能给姥姥看见,姥姥会怕的,是的。姥姥别担心,医生叔叔会很轻的,没事不用怕。




我问妈妈,姥姥什么时候醒,妈妈还是在哭,哽咽的告诉我,“不会了,姥姥去世了”
“去世?世是什么地方,远不远,姥姥是不是在梦里去了,那个地方很美吧,姥姥都不想醒了,对不对”妈妈没有回答我


我问爸爸,爸爸说“姥姥走了”


“走了?她还在床上躺的好好的,大人真会骗人”



是姥姥的床,医生叔叔给姥姥带去哪,我跟着去了,妈妈不让,说是姥姥不会回来了,我第一次有点难过,和以前放暑假和姥姥告别的感觉一点也不一样。


我和妈妈一起哭,我好像知道了她为什么难过,姥姥回不来了,去世不是什么地方,去世就是不回来了。




(五)


“你没事吧?”我问小孩。我不知道他懂不懂去世的意思,或者说是死亡。中国人隐晦的以走了代替死,这个词说的是,人去的地方很远很远,那是下一个人世。


“原来去世就是再也见不到那个人了。”小孩眼里有泪光。


“死,嗯,去世不是坏事啊,那意味着那个人,去了天堂啊,那个有着很多天使的地方,姥姥肯定很幸福。”


天堂,你相信有吗?或许只有孩子相信吧。



小海听到我说天堂,看了看手里不安分的牛奶,用剩下的水果喂牛奶,牛奶吃的很香。



“和满满一样喜欢吃水果呢,天堂的满满估计很想念我给他的水果。”小海说着,嘴角有浅浅的笑。



“满满?满满去了天堂?满满怎么了?”我有些诧异。



小海没有停下手里喂牛奶的动作,依旧乖乖地回答我,“嗯,满满死了,他去姐姐说的天堂了。”



我脑海里将满满的样子和眼前白色的小狗联系在一起,满满是狗狗吗?



“小海,满满也是一只狗吗?”我下意识问出了这句话。



“对啊,满满是一只狗,是我从小一起长大的朋友,去年去世了……”小海嘴角的笑僵住了,我好像从他的眼里看见了一只黄色的狗,一只正在蹭他掌心的狗。


那只狗,活在他眼底的倒影里。


也活在他心里。


“那你可以告诉我满满是怎么死的吗?”


(六)


那天我从医院回家,发现满满不在。我才发现我们有很多天没有回家了,爸爸妈妈要照顾姥姥,我要给姥姥读故事。忘记了满满,它去哪儿了?



早上还有些冷,太阳还没出来,我就披了件外套去找满满。我去了满满最喜欢去的山上,把双手放在嘴边扩成喇叭状,一直大声喊,“满满!满满!”满满没有应。它太贪玩了,老喜欢到山上摘桑果,捉蟋蟀,口里叼着一根狗尾巴草,四处跑。可是我以前一叫它,它就会飞快地跑回来。现在无论我怎么叫,它都不出现。我又跑到山脚下,不知道为什么,我特别紧张又难受,好像有蚂蚁在我的心里一直爬一样。



隔壁汪叔叔问我,“小海你怎么啦?这么急地跑来跑去。”我苦着脸抬头问他,“你看见了满满吗?”


“没有啊。满满跑丢了吗?”汪叔叔也一脸紧张。“对啊,满满不见了!”我嘴一瘪,差点哭出来。



“怎么回事呢?满满不是最听话了吗?它不会乱跑的。我还正奇怪着呢,好多天没看见满满了,我以为你把它扔谁家里托人照顾了。”



汪叔叔陪我去镇上的广播站,发了一篇广播函,他安慰我说满满一定没事的。嗯,我相信,满满不会扔下我的。



妈妈说,满满会不会被坏人抓走了啊?我不信,满满是全世界最聪明最聪明的小狗,它会跑掉的,坏人抓不住它。




我中午也不饿,太阳很大很刺眼,我不肯吃饭,继续找满满。我从城西找到城东,走了很远很远,逢人就问,“你有没有见到一只狗啊?黄色的土狗,很大一只,脖子上挂着一块铁牌,上面是叔叔给它刻的名字,它叫满满,是我最好的朋友。”我问遍了人,扯着嗓子不停地喊。到最后,我的嗓子都哑了。



我走遍了每一条路,每一条街,无论是以前去过的还是没去过的,我都找了个遍。没有满满。我甚至想,满满是不是不喜欢我了,它不要我了,因为我没有回家,把它一个人扔在家里,它饿了,就和别的小朋友跑了。



我的泪珠在眼里打转,我含着眼泪一家家地四处问,你有没有见过一只狗,黄色的大狗,它叫满满……




太阳落下,夕阳暖暖的洒在我身上,天快黑了。有位爷爷拉住我,他告诉我,街对面的那家饭店每天都会抓很多只流浪狗,说不定满满就被他们抓走了。我过红绿灯时特别紧张,我希望满满在,又不希望它在,我怕它被人吃了。我走到前台的桌子前,桌子很高,比我还要高很多。我问老板,“伯伯你见过一只狗吗?”老板看了我一眼,皱了皱眉,“小孩子你干嘛?快走快走,我这做生意呢!”我不肯走,站在原地,“伯伯我要找我的朋友!它叫满满,我找了它一整天了,我弄丢了它……”伯伯抿着唇一脸不开心,“我怎么知道你的狗在哪里,我不知道!你快走吧,想吃狗肉就让你爸妈带你来吃!别影响我做生意。”他边说着边想把我赶出门。




我哭了,大声抽泣起来,“你知道!你知道!”我拼命摇头,不肯走。“满满是我最好的朋友。”




“小朋友,你想怎么样?”老板见我在大厅中央又哭又闹的,无奈地蹲下来问我。“我要找满满!”我只想找满满。



他没了办法,翻了翻抽屉,拿出一个铁牌给我。“你看看,是不是这个?”



我止住了眼泪,“是这个!我和汪叔叔一起做的!满满在哪里?”老板没有再说话。我抹了抹眼泪,“满满呢?我要带满满回家……”



“我给你钱,就当我买了那只狗吧?”按照他的说法,满满被他们杀了吃了。



我的满满,你怎么不跑快点,怎么给坏人抓住了,满满你能回来吗?我真的想让你回来。



牛奶来到我身边的时候,我才意识到,我是真
的失去满满了,满满再也回不来了。


(七)


“满满会在天堂记得你的,它会变成小天使守护着你。牛奶还在陪着你,别难过。”


我拍拍他的手臂,小海怀里的牛奶一抖,微微仰起了头,小爪子揉了揉惺忪的睡眼。小海抱着牛奶的手猛地一紧,像是怕他从手里跑了。


小海因为满满,害怕失去,紧张留在身边的一切。害怕失去,抱紧了一切,也不意味着不会失去,那些失去的东西,随着时间,留下的印记,在复刻,像是回声机,按下开关,一遍遍回放,压着害怕失去的那根神经,反复提醒。可能是太在乎,在乎到不能去想失去的结局。



“嗯,我会去找他,可是他会等我那么久吗?要是我去不了天堂,该怎么办?”小海的语速有些急促,我能感受到他言语里的焦虑,他很想很想满满吧,我知道。



“别担心,我听人说过狗去天堂会经过一扇门,那扇门守着一位黑色长袍的使者,狗会在那里陪着使者,等到自己主人到来。天堂的岔路口太多了,使者很懒不想带路,所以狗会等到主人,带着他去往正确的路。”



我想到了曾经看过的一个电影,地狱使者拉开那扇门,狗等待多年的主人穿着灰色的衣服走进来,喝下一杯茶,狗带着主人踏上了去天堂的楼梯。我不相信所谓的天堂,但是这一次我希望是真的有这么一个地方,一个为了小海渐渐轮廓清晰的地方。



“姐姐,我知道满满还会像以前一样等我,我会带着牛奶去找他,告诉他我很想他。”



小海湿漉漉的眼睛告诉我,他相信了这些话,从他的眼睛里我看到了一扇黑色的铁门,铁门旁守着的是满满,一条黄色的狗,他在看着门口,等待小海的到来。



我揽着小海窄窄的肩膀,我送他出门,牛奶还在他怀里,又睡着了。很晚了,我知道,小海今晚要早早回去,做一个梦,梦是一个有铁门的天堂。



路灯下小海的影子,变成了黑色,和那扇铁门旁坐着的影子一样,都是黑色的,可黑色影子的拥有者都是有着色彩的小小灵魂。



小海的影子在路的拐角处折叠,然后消失……



我可能看见了小海将要做的梦,梦里那扇门的把手被一只浅蓝色的手抓住。听说人死后会回到自己最想回去的那个年龄,成为相应的颜色。铁门上那双浅蓝色的手小小的,我想应该是小海的;我看到的另一个色彩是暖黄色,应该是满满的。我在恍惚中,看到门打开了,浅蓝色的人形伸出手抱住暖黄色的满满,他们不再有黑色影子,只是单独的两个小小灵魂。他们经过天梯,走进了天堂的白色暖光里……








有人说:人太脆弱了,因为人害怕失去,害怕挫折,害怕死亡,害怕太多。害怕是人心存在的最真实的懦弱,我们都是会痛的灵魂,不是躯壳。失去的太多,人本能地畏惧,本能地想攥紧已有的,记挂太多,要学着封存伤痛,拥抱自己的小小灵魂。




我是三七,我在永昼等你。




愿你的心不再害怕黑暗,害怕失去,记得童话中编织的梦,包裹自己,越发强大。



  @安七的故事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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叫我七七就好_文笔很差,杂食乱嗑(@安七是甜七啊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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